失去夜晚的人,通常只能在無眠的白晝裡前行,然後累得很清醒。
床邊放著一本從茉莉二手書店買來的書,楊照「迷路的詩」,售價已經不高了,卻還是在泛黃的封面貼上了大大的八折貼紙,不知道是否在這個年代已經不需要詩了,還是只是因為這本書舊了?我看了封面發呆了好久好久,就連翻開都要猶豫。
打開夜燈,我在書裡漫遊,那些字句雖領著我走,但從來也不告訴我會到哪,這也是我喜歡的其中一種流浪,在書裡,你能去任何地方,就窩在某一段字句的角落空想,或是篇章的某個巷弄裡待上一整晚,也或許搭上情節的列車在書裡流浪。
老舊的紙張從書的縫線處開始脫落,每看一頁,就掉落一頁,亂想著如果就這樣一頁一頁的邊掉邊看完,那這本書將會隨著黑夜的離去變成地上的一堆紙。
書由紙張構成,文章由句子構成,句子由字構成,而每一個字由筆畫構成並透過我們排列組合去定義它,我們用自己定義的符號來制定規則,來形容事物,於是日復一日的相同環節開始無聊的令人生厭。
所以我們創作,用各種不同的方式排列組合,然後翻轉我們以為的宇宙。
如同書裡所說的,在令人生厭的相同結構和生活邏輯循環之下,我們透過創作將它們錯置,扭動,翻轉撥動,讓它們為我們開啟另外一條路,並告訴我們世界其實不必然ㄧ定得這樣,在某些集體意識裡甚至可能湧動成型為另一種秩序邏輯和價值。
文字如何能追趕上自然的多樣,觸感,味覺,甚至是不存在的感受,如何在文字裡建立不同於日常生活認知的世界秩序,那即是創作,當然也包含了每一個敲擊在鍵盤上,撥動在琴弦上,渲染在畫紙上的字句音符或是顏料等不同類型的形式。
詩領著他迷路,就如同文字領著我迷路,我知道你會在字裡行間找到我的線索,不指望一起走出迷宮,只希望能一起迷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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